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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二十五之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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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戰的氣息似乎怎麽也燒不到這深宅裏來。

富有禪意的枯山水庭院,夏季有蟲鳴,但鮮有鳥兒,一到萬籟俱寂的冬天,就靜到讓人分不清虛實。

猶如迷宮的回廊,傭人們快且輕地移動,停下交談的時候低聲細語,是繁重禮儀束縛來的安靜。無數的臉從眼前略過,無數相同沈悶的偶人般的神情從記憶中滑走,遺留下的印象只有如鬼影搖曳的殘像。〗

“這座宅邸太空了。”福澤皺緊眉頭。

更恰當的說法是「死」。

影像中那股混沌的熟悉色彩觸發了某些難言的舊日回憶,與謝野臉色極差地撇開臉。面對這種氛圍,連最開朗的賢治都實在是笑不出來。

在場大半部分的人都對影像中的豪宅表現出不適。看到的比常人更多的亂步則是幹脆眼不見為凈,試圖用甜食給人的幸福感洗掉大腦演算出的畫面和結論。

津島家的傭人很多。然而,再多的人也填不滿那沒有形體的「洞」。無論是心還是靈魂,支撐這些人活力的能量都在不斷被那座宅邸吸走,讓生者行如走屍。

那麽當事人又如何呢?忍不住去追尋老師的身影,做出相同選擇的敦君和龍之介,在半途視線相撞。兩人條件反射地繃緊身體,敵意轉瞬即逝。現在不是做這個的時候,沒空和那家夥糾纏。不約而同地嫌棄了一把對方,視線錯開後重新聚焦在老師身上。

太宰和秋時的座位發生了變動,這對情侶安安靜靜地貼在一起。太宰撐著腦袋,看上去很是無聊,他扣住秋時的左手,將它擡起來,張嘴咬住她的指尖。

兩人間的氣氛太過旁若無人,感覺沈重的氛圍被粉色泡泡替代的敦君狠狠抽了一下眼角,少年無力地塌下肩膀,重新看向影像。擔心他們的自己真是笨蛋……

話雖如此,知道他們倆對影像沒有不良反應,好孩子敦君還是放松了不少。龍之介看著太宰和秋時,也不知若有所思了什麽。影像繼續播放,旁白接著念道。

〖——「生命力」。

這座無法被稱之為「家」的宅邸缺少這個。

而今日,它的存在感格外低下。因為有人即將跨越另一個世界的邊線,彼端的氣息猶如漆黑的泉水滲透進這裏,攀爬在屋內,像是有無數雙眼睛向那衰敗的軀殼投下註視,等著引領她歸往常夜之海。

祖母臨死前還在喃喃除了津島秋時外,旁人根本聽不懂的話,全是對孫女的擔憂。祖母拉著她的手,漸漸再也握不住,就像微風旋轉著來訪、再無聲離去,老巫女睡著般停止了呼吸。隱秘的觸須勾上無形之物,在如靜置雕塑的女孩眼前,將祖母帶走了。

房間內唯一的活人像隨之死去了似的,若不親自用眼看的話,根本察覺不到那裏坐著一個孩子。津島秋時慢吞吞地站起,夜晚墓地的陰冷和潮濕感,迷霧般纏繞在女孩身上。這是她第一次行使濡鴉巫女的職責。

她看取了她的祖母。將對方臨死前的情感、秘密、重要的記憶納入心中。不是為了和祖母一同活下去,只是對於津島宅中為數不多真心愛自己的人,她不是鐵石心腸,因此選擇用這種方式讓祖母走得安詳些。〗

“我並不傷心。”秋時冷靜地阻斷想要開口的某些人,她重覆,“不管是當時還是現在,我都沒有傷心。”

具現化早就想喝的某瓶酒,反正意識體不會喝醉,中也搖著高腳杯,聞言瞥了她,沒說話。鈷藍色的雙眼在昏暗的光線下猶如冰冷的磷火,透徹了然。

好像有什麽探測雷達,太宰笑容滿面地比口型,「不勞費心哦,中——也——」。中也沒好氣地翻白眼。不知何時將座位挪到中也身邊的華歌安慰地拍拍他。

〖“……祖母歿了。宮前伯伯,請準備喪事吧。”

津島秋時推開障子,語調輕緩地陳述,像是念詩。

候在房外的宮前管家應聲,餘光瞧見自家脾氣捉摸不定的大小姐的臉色,便是一動不動地彎著腰,半分不敢擡頭。津島秋時吩咐完,頭也不回地小步離開,負責貼身照顧她的女仆齋藤佐和急忙跟上。

“秋時小姐真是冷漠啊……老夫人那麽寵愛小姐,她好像一點也不悲傷。眼神好可怕。”

“沒人敢直視小姐的眼睛,聽說她能勾取人的靈魂……只是被她看著冷汗就流了滿背。”

“小姐走路似幽靈,一點聲都沒有。謊言和秘密在她眼裏無所遁形,笑容更是滲人……”

“如果你們想被立刻辭退的話盡管繼續多嘴。作為下人不得在背後嚼主人家的舌根!”

宮前管家厲聲呵斥跪在院落中的幾名竊竊私語的年輕傭人,那幾人大驚失色,發著抖土下座,連呼再也不敢。而話題中心的津島秋時腳步未停,置若罔聞。〗

“那些人太過分了……秋時小姐才8歲啊!”

“直、直美,好痛……抓得太用力了,放松點……”

直美秀美的細眉不悅地擰起,被緊緊抱住左臂的谷崎哆嗦著扒拉妹妹掐進皮肉裏的手指,弱聲求饒。直美緩過神,松開手,谷崎撫胸呼氣、心有餘悸。

“哥哥。”小銀抓住龍之介揚起一角的大衣,“都是過去的事情了。冷靜,不要動怒。”

“……在下明白。”龍之介閉眼深呼吸,猙獰的戾氣盡數收斂,他按下躁動的「羅生門」,輕拍妹妹的手背。

“這種時候,大概只有偵探社才會比起能力者的危險性,更關註能力者的年齡吧。”看著眉毛皺得能夾死蒼蠅的社長和國木田,秋時帶著笑意感慨。

“要不然也沒法把秋時養成現在這樣嘛,讓宰科生物學會愛可是世紀壯舉。”十六夜戳戳明汐,沒收她零食的明汐不為所動,於是十六夜轉頭騷擾夜落。

“不、十六,就算這樣我也不會給你的。禁止糖分超標,即使是做夢。”夜落抓住沙發扶手,把自己的座位轉移到遠離十六夜的方向,“大小姐的事情是〖夏目先生〗慧眼,沒有把她交給〖森鷗外〗教育。”

“要是交給〖森鷗外〗養,秋時的成長軌跡就和太宰沒兩樣了。”鶴見念著埋汰織胭前世的臺詞,用看路邊嘔吐物的眼神斜睨苦笑的鷗外,“放任心智未成熟的孩子以身涉險,不教孩子如何愛惜自己……庸醫。”

“呃……為什麽會提到〖夏目先生〗,那是哪位?”不管在什麽地方都是吐槽役和氣氛緩和劑的立原,頂著同伴們的期盼目光艱難開口。

“夏目漱石先生。是社長和森先生的老師。”接替安吾潛入搜查前閱讀過檔案資料,因此立原被突然搭理他的太宰嚇了一跳,“嘛,往後看就知道了。”

“好了,別欺負人。”秋時挨在太宰耳邊,用只有他們兩人能聽見的語氣不讚成道。

“唔,知道啦。”太宰偏頭飛快地啵了口自家女朋友,秋時毫無威懾力地含著笑意瞪他一眼。

“千奈,磕CP別太誇張。”喵喵小聲提醒就差用攝影機錄像的清水千奈,“安吾已經開始懷疑人生了。”

“不礙事。”千奈沈浸在貓貓貼貼的現場直播中,隨手擡起好友紮成低馬尾的酒紅色卷毛,把搭在對方肩上的辮子甩去後背,“轉生者和前世本就不一樣……話說你這發型太危險了,別學隔壁文煉的織田作。”

“啊……”喵喵不太好意思地笑了下,“這不是想多有點織田作元素嗎……我本人的性格更接近文煉織。”

“兩位。停停。”拿著露西轉生者身份的惑喰理子完全不理會來自不遠處正在瞳孔地震的露西本尊的註視,壓著聲音調侃,“雖然這裏是米拉柯的主場,她會給我們打掩護,但說話還是註意些吧。”

千奈和喵喵在嘴前比出拉合拉鏈的姿勢,重新回到觀影。看到自家團長寫的COS用劇本改編制作的電影成品,就像看到同人小說電影化了一樣高興。

除了秋時和三位長期滯留者,其他人出場很少,但大家都有在忙正事。很多分鏡是他們彩排時的場景,是大家一起篩選修改再加進去的。「夜泉的新娘」的影片化,團隊的所有人都有參與制作,包括果真巧。

因為是透過「書」播放的,首領宰那邊也能看到「夜泉的新娘」。秋時、十六夜、華歌和明汐只有睡覺的時候才能來系統空間幫忙,現在大家在看的「夜泉的新娘」,是他們23個人主要負責、並制作到最後的。

所以,就算知道全部劇情、臺詞倒背如流,他們依舊興致勃勃地在看自己制作的第一部同人電影,米拉柯還同意觀影結束後讓他們拷貝一份帶回去發布,到時候所有粉絲都可以看到這部二次創作的動漫電影啦。

〖天邊猶如火燒。逢魔之時即將來臨。回到自己的院落,津島秋時吩咐:“佐和。沒有要事不用叫我。”

“好的,小姐。”齋藤恭敬行禮。這位貼身女仆有著棕黑色的直發,留著頰邊長短的妹妹頭,幹練又機靈。

關上障子,津島秋時強撐著在榻榻米上鋪好被褥。女孩虛弱地趴下,鉆入被窩蜷成一團。第一次的看取對年幼的巫女而言有不小的壓力,她急需調整精神。

來自祖母的、不屬於她的情感和記憶,以及初次體會到的「死」,讓她的思維失去冷靜。身為兒童,再怎麽聰明也無法時刻確保理智,成年人都做不到。半夢半醒間,津島秋時莫名想起傭人們對她的評價。

那些早已聽慣的話語匯聚成一個稱呼——「怪物」。

不理解會加深忌憚,即便對方是自己的同族。隨著這種懷疑與不安的加深,它將演變成恐懼。

這種情況下誕生的不信任,來源於一種惶然的、無法與對方匹敵的自卑,以及對「不同」的排斥。

每個人類對事物的接受程度不同,但統一的是,大腦的處理能力是有限的,當情報量超出一定範圍,自我保護及防衛機制就會做出合理的解釋。

無論那個結論是否愚蠢又是否刻薄,這樣仿佛自誕生下來就存在於每個人體內的惡意必然會產生、必然會存在。這便是有時候無辜者反被指責的理由。

因為不這麽做,他們的心靈和精神就撐不下去。這種轉移壓力的方法,通常以傷害他人的形式執行。

人與人之間無法理解。再怎麽心靈相通的靈魂伴侶也不能做到。即便是平行世界的另一個自己,在經歷和選擇的差異下,也不能做到完全理解彼此。

信任是極其寶貴的能力,並非所有人都能擁有,也不是所有人都能保證它不消失。它是雙向的,可即便知道主觀臆斷的排斥是錯誤的,人們依舊傷害彼此。

所以她才認為,人這種生物無藥可救、扭曲至極。而她自己也正是這般模樣的世人中的一員。津島秋時沈入睡夢,透體而出的白色光輝泛著點點淺藍,形成仿佛將女孩與世界隔絕開來的薄膜,片刻後消失。〗

“那是……”敦君屏住呼吸,甚至沒空去管「津島秋時」內心滿是厭倦的、對人性的尖銳分析。

“……「人間失格」。”安吾沈聲說出眾人心中的答案,“沒想到,秋時君是以這個方式覺醒的。”

“異能力可以轉讓給直系血親……但正常而言,異能力自出生就伴隨異能者、會隨著異能者的靈魂和精神狀態發生進化。”太宰朝大家甩甩手,“異能力的徹底顯現被稱作覺醒,別看我,我不是這樣覺醒的哦。”

“沒到時候。”秋時冷不丁地出聲,“還沒有覺醒。葬禮之後……我才正式成為反異能者。”

她說話的語氣,就像在談論自己的第一座墓碑。

所以——是誰的葬禮?

眾人望著秋時結冰湖面般的表情,沒有問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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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大是人必經的潰爛。」

——傑羅姆·塞林格《麥田裏的守望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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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津島秋時在數小時後醒來,正好趕上用膳。齋藤服侍她沐浴更衣,再吹幹與海藻般的外觀不同,事實上非常蓬松柔軟的頭發。

齋藤作為代步工具,抱著小姐回到房間,之前睡得太多,津島秋時吩咐她點燈,自己要讀會兒書。宮前管家這時捏著提燈來到大小姐的院子,齋藤出去詢問。

只見宮前管家鐵青著臉,匆匆走到齋藤身邊,低聲說了什麽。津島秋時揣著袖子,神色淡淡地站在障子後面,她望著他們,視線焦點卻並未投放在兩人身上。

素來嚴厲得像多少個世紀前的武士似的老人,分毫不顯老態的銳利雙眼轉向她。頭部前傾,嘴唇緊抿,眉毛卻奇妙地上挑,形成一個讓人極不舒服的三角形。

——那是個憐憫的表情。

發覺到這點,津島秋時的註意力更是飄向雲端之上。

宮前管家走後,齋藤躊躇地看著自家年幼的小姐,猶豫再三,輕手輕腳地走到津島秋時身邊。

她小心地跪坐下來,害怕驚擾什麽般屏著口氣,齋藤說的緩慢、聲音微弱,仿佛瀕死的蜻蜓在扇動翅膀。

“小姐……橫濱那邊發來訃告……今日淩晨,老爺和夫人就職的實驗室發生事故……遺體在送回來的路上了。”

呼吸聲也微不可聞,齋藤深深地垂下頭、弓著背,交握的雙手在和服寬袖的遮蓋下緊張地攥起。若不是可以看見女孩赤著的腳,她就要異想天開地認為自家行事作風極為古怪的小姐真的如幽靈般消失不見了。

“……是嗎。”

良久,只有這麽一句沒有任何起伏和情緒的語句躍下女孩麻木到動彈不得的舌頭。在牢固的面具之下,有什麽無法一言蔽之的東西在湧動,又如幻覺般平息。

房間內部的陰影好像成了津島秋時影子的一部分,又像是要把單薄的她吞噬。接連失去親人的孩童轉身走進房間,拉上障子。直到齋藤的視線被徹底隔絕在門外,津島秋時都不落一滴淚,也沒有一絲悲傷。

齋藤緩緩站起身。她的小姐有著再溫暖的光也照不進的、浮著一層厚壁障的鳶色眼睛,因為沒有正常人類的生氣和活力,所以才如死物般哀美。第一次看見小姐的眼睛,她就想到雨停後,位於夕陽下街道的角落中的水窪,落日的餘暉無法供給它熱度,需要有什麽去撥動才會起漣漪,是即使能存在一晚、第二天照了陽光就會蒸發消失的死水,脆弱且缺乏存在意義。

但即便如此,小姐還是存在在那裏的人。就像不能因為雪花冰冷,就覺得它融化後變成的水滴不是淚。

齋藤是看著那個孩子一點點長大的。她自認只是個普通且庸俗的女人。因此不能理解小姐的痛苦和孤獨。

但齋藤知道,小姐今天很傷心。若問她為何有這種感覺……雖然有點冒犯夫人,但或許這就是……一名「母親」對自己孩子的直覺吧。〗

——這是誰加進去的?

不記得自己有寫過齋藤佐和的心理活動的秋時猛地扭頭去看搞事專業戶十六夜和藍洛洛。

“其實明汐和織胭也有參與……”艾克斯小聲道,千惠子補充,“還有晴子、鹿鹿和東韓,千奈負責動筆。”

被米拉柯屏蔽了視聽,就算是緊挨著秋時的太宰也沒有發覺他們的小動作。熱愛給自家團長加戲的團員們理直氣壯地看著她,秋時無可奈何極了,硬著頭皮面對眾位觀影者「原來你是這樣的秋時」的視線。

“秋時的確很傷心。”織田作完全不覺得齋藤的想法有什麽不對,“但齋藤小姐沒有去幹涉。她選擇沈默。”

——就像當年站在溝壑前看著太宰的織田作和安吾。

“因為她救不了。也沒有那個勇氣。”安吾心情覆雜地避開太宰看過來的視線,剖析自身般低語,“……踏入他人的孤獨,是需要覺悟的。”

“但也不能就這樣袖手旁觀吧,那和見死不救又有什麽區別?”敦君沒忍住插嘴,反應過來自己說了什麽後,少年羞愧地捂住臉,“對、對不起,竟然說了這種大言不慚的話……請不要在意我……”

“不……中島君說得沒錯。”觸發式地想起某些回憶,安吾有些恍惚地看向秋時的方向,閉上眼,“如果……遇到問題的時候,所有人都保持沈默,那現狀永遠都不會改變。而人正是會害怕那種未知的改變的生物。所以人才會犯下難以挽回的錯誤,不是誰都能幸運地得到第二次機會的……”

安吾那好像在匯報任務似的平板聲音,竟如同寂靜慘叫的哽咽。發現安吾又開始自閉的織田作朝太宰眨動眼睛,試圖用眼神催促他趕緊說點什麽。

太宰沒有插科打諢,平淡地喊了聲安吾的名字,青年條件反射地擡頭,兩人的眼睛一觸即離。安吾摘下眼鏡,擦拭幹凈後重新戴上,恢覆了冷靜。

“敦。不是大言不慚,你救了我。”鏡花認真地握住敦君的手,“你沒有對我見死不救。”

“沒錯,小子。”國木田握住敦君的肩膀,少年的身體在訓練和實戰中壯實了不少,“為自己感到驕傲吧。”

“小貓仔盡管走在你認為正確的路上就可以了。”露西的眉眼和唇角無意識地舒展,“這樣固執地救下去……沒什麽不好的。”

“虎的少年今後也會一直奔跑下去……呢。”太宰陷進柔軟的沙發中,含混地嘟噥。

回想心理陰影,自己減自己的SAN值,這操作真是絕無僅有。安吾果然是笨蛋,他大人有大量,才不跟笨蛋玻璃心眼鏡仔一般見識。

〖——祖母和父母的葬禮的一星期後。

是夜。月入中天時,起風了。光透過窗,在榻榻米上照出方正的斑。

津島秋時從睡夢中驚醒。

她掀開被子,沈默地看著包裹她全身的純白光芒。無星的孤寂黑夜,藏在女孩鳶色的雙眼裏。

“……人間、失格…………哈。”

津島秋時團起身子,抱住雙腿,小臉埋在並攏的雙膝上。她明白了,這就是她的異能力。

沒有任何可以付諸於語言的緣由或解釋,電光石火之間,她明白了「人間失格」的異能名含義、明白了持有這份或許絕無僅有的反異能的絕望之處。

從成為異能者的那刻起,津島秋時就與這個世界分離開來、喪失了為人的資格。異能力反應著主人的靈魂和精神,因此她的存在本質,是拒絕和否定。

得到了祖母的記憶和感情,看到了很多沒看過的、好的東西。在祖母的影響下,她睡了幾天好覺——然而現在,她又睡不著了。

津島秋時呆呆地想,青森屬於冷涼型氣候,即使是夏天也不熱。但這才剛剛立秋,竟然就這麽冷了啊。

明明早就習慣了,為什麽會突然覺得好冷、好冷呢。

啊……是這樣。是這樣啊。她會覺得冷……

……是因為,夏天結束了。

“但是……沒關系。”放棄了一切的喪失的笑容,猶如無底深淵般浮現在她慘白的臉上。

那是走下了人生臺階的存在才會擁有的神情。

“會、過去的。”女孩恍惚地垂著頭,那呢喃似夢囈、又像枯萎,“一切都終將會過去的。”〗

壓抑的寂靜降臨在空間內。

黯淡的色彩緩緩褪去。文字亮起,眾人窒息地得知,到目前為止只是情節導入的「序幕」。

在影片切換到「第一幕」的間隙,昏沈的黑暗裏,他們想到,原來秋時的異能覺醒如此寂寥,寂寥到好像無人知曉的葬禮,以及無人祭掃的墓碑。

T.B.C

作者有話要說:

「一切都終將會過去的。」——《人間失格》

雖然不能日更(其實是字數的鍋),但我不會棄坑。有一堆人監督我寫完quq

走下了人生臺階,這個短句在文野小說裏出現過,忘了是黑時還是if線(我不是魔鬼!)。

早期的「津島秋時」,某些特質和首領宰非常像,但無法自己選擇死亡的她要更絕望一些。

在日語中「夏天結束了」是一夜長大的意思。它可以是戀愛無疾而終的預兆、是青春消失殆盡的季節。

它還可以是從夢想跌入現實的分界點、是失去童真變成大人的夜晚。是人生從充滿期待的未知,陷落到註定結局的無所適從。

齋藤佐和是每個愛著「津島秋時」(津島修治)的普通女性的縮影。用了很多尼采,哲學家與文野還蠻契合的……和太宰也是。

列一下人員名單,包括OC姓名和中之人網名。結月十六夜(江戶川亂步),五十嵐明汐(福澤諭吉),白沢華歌(中原中也)。

喵喵(織田作之助),清水千奈(阪口安吾),藍洛洛(費奧多爾),果真巧(果戈裏),惑喰理子(露西),遠山東韓(愛倫·坡)。

夜落(國木田獨步),秋田鶴見(與謝野晶子),尹楓(谷崎潤一郎),尹葉(谷崎直美),星星(宮澤賢治),莉莉(中島敦),瑟瑟(泉鏡花)。

加藤鹿(芥川龍之介),拾柒(芥川銀),藤原千惠子(樋口一葉),艾克斯(立原道造),織胭(森鷗外),庫洛(愛麗絲),凝眠(夢野久作),酒井晴子(尾崎紅葉),顧長樂/ Viktor Gu(蘭波),宋艾/ Cora Song(魏爾倫)。感謝在2021-08-08 13:45:23~2021-08-11 20:42:01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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